我和我的外婆

2022年4月7日,晴,是个明媚的春天,早上4点,我亲爱的外婆永远离开了我们,去到另一个世界了,那个世界没有病痛,没有这一世的痛苦,有的全是快乐的回忆和亲人的想念。

早上妈妈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,虽然对于外婆的病有些心理准备,但还是没想到病情发展得这么快,前几天外婆只是吃不下东西胃口不好,但没想到这几天竟成了人生中最后的几天。手头的工作一停下来眼前就浮现的都是和外婆在一起的种种画面。

一、

在有记忆开始,外婆就一直在照顾我,尤其是每到冬天和夏天,我都会到外婆家住上一阵,我很喜欢在外婆老家的日子,外婆会做一桌好吃的饭菜,也特别知道我的口味,以至于我一直觉得是外婆打造了我的味蕾。印象里的那些青团、豆瓣酱、红薯粥、红烧鸡、冰镇西瓜、糯米玉米、丰水梨、粽子,都是童年抹去不的味道。

印象里,外婆总有做不完的家务活儿,从做饭、打扫卫生、晒粮食、喂家禽、剥玉米、剪兔毛、养蚕等等,她是那一代贤惠持家的典型的中国妇女,男人在外谋生,自己用肩膀扛起了一家多口人的温饱和生活。

外婆也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善良和与世无争,过着自己的小日子,也不容易和别人起冲突,外公的脾气不好,也很喜欢喝醉酒,喝醉时偶尔也会打骂外婆,舅舅们都看不下去经常责备外公,而外婆总也是选择原谅,虽然痛苦但还是用爱去答复这个世界 - 照顾外公,照顾整个家。她身上集合了中国传统劳动妇女的诸多美好的品质。

如果说我的人生里对我影响最大的人,外婆一定是排在前列的,她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照顾了我的童年,让我敏感而幼小的心灵一次次得到抚慰,也教会了我善良、勤劳和爱人的方式。

二、

我从外婆老家那间老式砖瓦屋走出,带着那乡间的清新空气,四季不同变换的田野之趣,以及对于老屋的美好回忆,一步步上学,走更远的路,到达更远的地方,一直想的是我要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,安家立业,能够拥有时间和金钱的相对自由,然后好好去报答外婆的养育之恩,让外婆能够过上更快乐的日子,可是还是跑得慢了,自己已经三十多,在这个城市还是没能够扎稳根,还有好多的梦想没有实现,还有很多的事项需要去完成。可是一转头,外婆她已风烛残年,也没有办法再看着我去到更远的远方,也没有办法让我能够用更大的力量去拥抱她。

外婆的人生最后是确诊了号称“癌症之王”的胰腺癌,那是一种可怕到只能倒数过日子的疾病,看到网上描述这个疾病人生最后阶段的痛苦,还在想要怎样让外婆去减轻病痛,多过一天就挣一天,但可能也是外婆平生多行善事,老天不愿她承受那些痛苦而选择提前召唤她回去,想到这里可能也是一丝慰藉。

三、

外婆总是为人考虑,在人生的最后几天里,也不忘和妈妈交代各种琐碎的事情,也让妈妈别告诉我们这些远在他乡的孩子她病重的事情,怕我们牵挂。她的一生里很少有考虑到自己,直到身体被累垮,关节被磨损,直到做了人工关节植入,也还是在负重前行。

我在想,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,她会回忆什么呢?是和这一生牵绊的外公和解?是开心于自己成功地把三个孩子拉扯大成家立业?是对我们这些远离家乡游子的牵挂?是对身后事还没交待完全的顾虑?我亲爱的外婆啊,你放心吧,你所挂念的一切安好,你所走过的路我们都留下了共同的回忆,你来过的世界因为你多了很多永恒的色彩。在泪光中,我仿佛看到外婆回到了她的少女时代,扎着马尾辫在满眼金黄的田野里奔跑,树影摇曳为她舞蹈,溪流潺潺为她歌唱。

谨以此文纪念我逝去的外婆。

2022年4月7日于北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