嘿,你看见了么?

姑且称为读书笔记

听说柴老师出书了,我是第一时间买来的。这本书写的是如此的流畅,以至于拿起就放不下,很快就读完了。读完之后想写点什么的时候发现自己无从下笔。就摘录摘录书中的句子吧,大部分都引起了我很大的共鸣。

我很喜欢序言中交代的写这本书的态度:“我试着尽可能诚实地写下这不断犯错、不断推翻、不断疑问、不断重建的事实和因果,一个国家由人构成,一个人也由无数他人构成,你想如何报道一个国家,就要如何报道自己。”人总是不成熟和愚昧的,必须要一点一点改掉身上的怪毛病才能达到人生的另一个境界吧,正如卢安克所说:“如果那么容易改掉弱点的话,还要这么漫长的人生干什么呢。”

不得不说柴老师是幸运的,她选择了自己热爱的新闻和记者行业,单凭这点就让还在为理想挣扎彷徨的我们羡慕不已吧。当然选择了梦想和能不能实现又是两码事了,刚开始谁都会犯错误,就像她一开始对着镜头也只能硬拗着姿势和表情,“导播在耳机里喊一二三,开始,身体一紧,我声音就尖了,人也假了。”不局限于做新闻这行的,这段时期的痛苦应该每个刚入行的新人都能体会到吧。白岩松安慰柴静说:“人们声称的最美好的岁月其实都是最痛苦的,只是事后回忆起来的时候才那么幸福。”还好她坚持下来了,给了我们一个榜样,她坚持了最初的那些东西:“我关心新闻当中的人。”

后来她离开了演播厅,去事件中经历真实,报道了非典、两会、奥运等,作为读者的我不关心如何去成为一个好的记者,我关心的是成长过程中的共性。她在采访中一点点领悟,一点点认识,一点点看清自己。采访双城的孩子,她去平等的和孩子对话,去倾听去理解,甚至帮孩子擦掉眼泪,却没有去硬剖开事情的真相,而后领悟到了原来调查节目可以是一个无解的结局,正如这个真实的世界。后来她去挑战刚性调查、对抗性的采访,对于一个善良的人来说这着实不易。她更擅长的应该是探索采访对象的内心,第六章采访卖淫女,采访羁押超期的囚犯,采访同性恋,采访长期受家暴而杀害丈夫的妻子,这些社会边缘人让她理解到了尊严的意义:“王小波说:你在家里,在单位,在认识的人面前,你被当成一个人看,你被尊重,但在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,你可能会被当成东西对待。我想在任何地方都被当成人,不是东西,这就是尊严。”她说:“知道和感觉到,是两回事”。她理解了真正意义上的平等:“当她们认为你也是在为生存而挣扎的时候,咱们就是平等的了。”所以,“我们终将浑然难分,像水溶于水中,生和死,苦难和苍老,都蕴含在每一个人的体内,总有一天我们会与之遭逢。“

第八章谈到公民意识的时候,引用了一个很有个性的律师的话:”能独立表达自己的观点,却不傲慢,对政治表示服从,却不卑躬屈膝。能积极参与国家的政策,看到弱者知道同情,看到邪恶知道愤怒,我知道他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公民。“这如此自然而然的特征如今的中国人却在一点一点失去,包括我在内。如果公民意识能贯彻到社会的每个人,于是民主和自由就应该变成一个自然而然的事情了,”当一个人本能要求他逃避或者还手的时候,他还能留在原地,忍受着攻击的前提是,有一个公正的游戏规则,并且深信对方会回到规则中来。“还有胡适的一句话更能说明问题:”你们说要争自由,自由是针对外面舒服而言的,独立是你们自己的事,给你自由而不独立,仍是努力。独立要不盲从,不受欺骗,不依赖门户,不依赖别人,这就是独立的精神。“全书结尾一句关于国家的感慨更是打动我心。她引用了一次演讲比赛中的话:”一个国家由一个个具体的人构成,它由这些人创造并决定,只有一个国家能够拥有那些寻求真理的人,能够独立思考的人,能够真实记录的人,能够不计利害为这片土地付出的人,能够捍卫自己宪法权利的人,能够知道世界并不完美,但仍然不言乏力不言放弃的人,只有一个国家拥有这样的头脑和灵魂,我们才能说我们为祖国骄傲。只有一个国家能够珍重这样的头脑和灵魂,我们才能说,我们有信心让明天更好。“

柴静的采访总是很锋利,让人不能喘息,这点令她自己很痛苦。一次,陈牤对柴静说:”痛苦是财富,这话是扯淡。姑娘,痛苦就是痛苦,对痛苦的思考才是财富。“于是她也开始思考。思考”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和坏人,只有做了好事的人和做了坏事的人,公众对记者这个职业的要求是揭示世界,而不是挥舞拳头站在什么东西的对面。“这章最后她写道:”你要成为一个写作者,就要跟各种各样的人保持接触,这样才能去研究和了解他们的一切特点,而且不要向他们寻求同情与共鸣,这样才能和任何人打交道。你必须投入到广大的世界里,不管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。“联系到自己,我常常用感情去看待事物,不喜欢的东西我常常会原理它,其实想想本身这种不喜欢的感觉就是错误的,常常我们还没有认识痛彻一个人或者一件事。采访虐猫事件时,她说:”生命往往要以其他生命为代价,但那是为了生存,只有我们人类,是出于娱乐。“但是当他去了解这虐猫事件中的人时,她发现,”真实的人性有无尽的可能,善当然存在,但恶也可能一直存在。歉意不一定能弥补,伤害却又可能被原谅,忏悔也许存在,也许永远没有,都无法强制“。

采访两会的时候,她想更多的跟随着自己的内心走,自己选择采访对象,自己选择镜头来拍。”我知道可能没人听。但这事儿就跟谈恋爱一样,跟别人没关系,只看自己能不能配得上自己的期望。“看到提案提了很多年一直没进展,有人说了句:”许多事情,是有人相信才会存在。“我想对于人生中的大部分事情也的确如此吧。

讲到采访四川地震,她没有去做直播,而是在一户人家体验了震后的生活,而镜头也如实记录了这些,她引用了一位导演的话:”生活不需要时时有新的主题,即使是华丽的《霸王别姬》,力量也在于真实的市井人性。“”真实自由万钧之力。“

讲到历史,柴老师说: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文化密码,在一定年纪的时候,自然会启动。“于是会去做一些别人无法理解却对自己很有意义的事情,比如柴静去采访三十年后的唐山,崔永元会去做口述历史。讲到朝日新闻收集二战老兵的故事,她说:”对历史说真话,就是对现实说真话。“最后她也终于明白在她孤独无望的时候老师让她读历史的原因了:”新旧之间没有怨诉,唯有真与伪是大敌。“

讲到宽容,陈牤讲过:”宽容不是道德,而是认识。唯有深刻地认识事物,才能对任何世界地复杂性有了解和体谅,才有不轻易责难和赞美的思维习惯。“

关于朋友。她感慨”这么多年,换了很多地方和工作,跟谁合作都成,跟谁分开也行。想的都是——有的是将来,永远都有下一拨人,下一个地方,下一种生活“,可是真正回过头去才发现”人类只是个概念,一代一代人都是相似的生活,这辈子决定你悲欢的就是你身边的几个人。“”生活到了真的艰难处才能体会,只有最亲的人才能了解和陪伴你的伤痛。“在北京奥运会上看到了太多失败的选手,她说:”失败不是悲剧,放弃才是。“

谈到艺术,她引用了梵高对弟弟说的话:”没有什么是不朽的,包括艺术本身,唯一不朽的,是艺术所传递出来的对任何世界的理解。“面对别人对你眼光的不解,有位记者勉励她:”不要去听那些声音,你唯一需要关心的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。“

谈到对自己的理解,陈牤抛出的一个问题很有意思:”你有自己认识事物的坐标系么?“实习生讲自己的梦想是当台长,目的是影响别人,柴静当头一棒:”影响别人什么呢?你还是给我一个宾语吧,一个动词总是比较简单,但是如果没有宾语,它不知会落脚何处。“的确。

讲到人性的弱点的时候,她说:“在每个角色里待着的人,都会有很多不舒服,每个人都是各种关系里的存在,痛苦是因为被僵住了,固定在当地,赚不到别人的角度去体会别人的无助。“要知道,”生命是一个流动的过程,认识可以流淌的。“其实跳出固定的视野或者圈子再看问题的时候,你会发现之前的烦恼原来什么都不是。她说经常抄抄写写,看别人的故事。”眼酸抬头时,看到窗外满城灯火,了解他人越多,个人的悲酸欢慨也就越微不足道,在书里你看到千万年来的世界何以如此,降临在你身上的事不过是必然中的一部分。“所以当生活给你很多苦难的时候,看看书吧。

讲到幸福。柴说:”什么是幸福,进步就是幸福。我的起点太低,所以用不着发愁,接下来几十年要做的,只是让自己从蒙昧中一点点解缚出来,这是一个穷尽一生也完成不了的工作,想到这点就踏实了。“

两个人对柴静的影响很大吧,至少从书中看是这样,一个是选择在广西农村和留守儿童生活在一起的德国人卢安克,一个是已故央视新闻中心评论部副主任陈牤。

讲到卢安克,他不知道该怎样做去改变当前的教育模式,他选择和孩子们待在一起。”语言很多时候是假的,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才是真的,文明,就是停下来想一想自己在做什么。“卢安克还说:”感受不是欲望和情绪,没有要达到什么的动机,只是诚实和持续不断地对事物平静观察。其实,在人生中不存在任何必须的事情,只存在不必要的期待。没有任何期待和面子的人生是最美好和自由的,因为这样,人才能听到自己的心。”在卢安克面前,我们是多么渺小。

陈牤的故事在白岩松的书里也有提及,这真是个令人尊敬的人。他说,”成功的人不能幸福,因为他只能专注一个事,你不能分心,你必须全力以赴工作,不要谋求幸福。“陈牤还说:”不要因为走得太远,忘了我们为什么出发,如果哀痛中,我们不再出发,那你的离去还有什么意义。“还有一句话很激励人。”你必须退让的时候,就必须退让。但在你必须选择机会前进的时候,必须向前。这是一种火候的拿捏,需要对自己的终极目标非常清醒,非常冷静,对支撑这种目标的信念非常清醒,非常冷静。你非常清除自己的靶子在哪儿,退到一环,甚至脱靶都没有关系。环境需要你脱靶的时候,你可以脱靶,这就是运作的策略,当你不能失去自己的目标。那是堕落。“

最后,很喜欢两个小故事,柴静在大理旅行,碰到一个问题少年,少年问:”什么是洁白?“柴说:”将来有一天你爱上一个人,她也爱上你,从她看你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,就是真正的洁白。“另一个故事是,铁凝三十多岁的时候见过一次冰心,冰问:”姑娘,成家了没?“ “没有” “恩,不要找,要等。”

思维导图

这本书基本上没法做思维导图,我就将标题罗列了下,每个标题我都很喜欢。

一些资料

  1. 《看见》新书发布会:http://v.qq.com/page/y/t/m/y0011nafltm.html
  2. 首都女记协演讲大赛,柴静获特等奖:http://www.tudou.com/programs/view/Egk8OYS6OLo
  3. 柴静博客:http://blog.sina.com.cn/u/1219548027